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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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城记下那辆出租车车牌, 立刻联系出租车公司,十分钟内找到了司机的号码。
    司机说,那个残疾女孩上车没多久就下车了, 下车地不是居民区,而是一条主干道。
    许城就明白了, 姜皙知道他会迅速用这种方式找她,所以对他来了次反侦察。但许城还是问了司机具体停在哪个位置, 下车后她是往前走还是往后走。
    司机还算好心, 很配合地告诉了他, 又说:“现在晓得跑来追了,刚才就别吵架嘛。小姑娘腿脚不好, 你做男朋友的也不让着点, 还生着病呢,这么冷的天,哎, 你们这些人!”
    许城连说了几句对不起,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他知道她会迅速离开下车的地方, 但她腿脚不便, 只能依赖交通工具。他赶去司机说的停车地点——她下车后是往后走的。
    后头不远处有个地铁站和公交站,行人来往穿梭。
    路边的商业楼门口有个保安, 他去打听。
    拄着拐杖行走的人, 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不管她是上了地铁还是公交,他就算是查遍刚才经过这个站点的所有公交车,问遍地铁工作人员, 也能把她找出来。
    “是个拄拐杖的,女的对吧?”保安说,“她下了一辆的士, 又上了一辆的士走了。奇怪得很。”
    许城立在冬夜的冷风里,突然就没有话了。
    一路上他都在暗暗祈祷,希冀她不要选出租车。可她偏偏选了。他早该料到,她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不被他找到。
    他就该知道的,她恨死他了。
    *
    姜皙的心还算平静,并没有仇或恨,只是有些惊讶。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冬夜的巷子里。她走几步就得停下把旅行包往背后挪一挪,那包总是移到前头来挡她的腿。
    今夜冷风大,她好几次套上羽绒服帽子,又好几次被风给刮下来。
    不到两百米的巷子,她走了四五分钟。人到筒子楼下时,脸上冷得发疼,背后出了细汗。
    好在租住的房子在一层,不用爬楼梯。
    钥匙进锁,门推开又阖上。
    昏黄的灯泡亮起,照亮了她小小的却温馨的家。是白色系的,家具原木色,简单但摆放齐整,显得清雅。
    窗台上,废弃的玻璃药瓶当小花瓶,插了几支绿松针和两朵白棉花。缺了口的小瓷碟作装饰托盘,摆着树林里捡来的青橡果和松塔。
    姜皙放下旅行包,倒了杯开水,扶着桌子坐下,捧着水杯暖手。这才发现刚才在地铁站走得太急,左手的伤口撕开,裂了一条大口子,血淌了出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随意擦擦,先看了下手机。
    疗养院的护士给她打来电话息,说添添状态好些了,只是睡觉仍不安稳。
    姜皙说:“麻烦您再多照顾他几天,我感冒好了就接他回来。”
    她拉开旅行包拉链,把小布兜里的零钱纸币一股脑儿掏出来。
    她把一张一百的纸币展开铺好,忽想起许城蹲在她面前时的样子。时隔九年多,她觉得他的脸有些陌生了,恍惚不确定,但又熟悉得像刻在记忆里。
    早些年,她总会回想一些事情,想许城,想哥哥,想阿武哥哥和阿文姐姐;有时也会做梦,梦见许城掐死了她,梦见她拿枕头捂死了许城。
    她也会想,或许他和她之间的错,源于当初她不顾一切的勉强。
    但渐渐的,她就不想了。
    生活填得满满当当,容不下过去的胡思乱想。
    她很早就学会了向前看。不回头地向前走。
    她按顺序把五十、二十、十块、五块的纸币一张张展开捋直,数了一下,一下午,居然有四百六十块。
    果然让她算对了,天这么冷,摆摊的少,她生意就会好很多。可惜两趟打车花了二十。她拿橡皮筋把钱箍起来,放进鞋盒里。
    大城市果然机会多些。或许,她该早些下船的。不过,也都不赖。
    她从无后悔过往选择的习惯。
    姜皙把那杯热水喝下去,身子暖了点儿。拿起手机查看消息,上周做护工时认识的黄大姐,很喜欢她,给她介绍了工作,问她怎么还没去面试。
    「姐姐,我最近感冒了还没好,假肢也坏了在修,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o(╥﹏╥)o」
    「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哦。等好了再去。」
    「嗯嗯!●︿● 」
    接着,给易柏宇发消息:「你让我注意的那个人,他今天下班比平时早,还和一个女的一起。女的30岁左右,齐肩发,职业装。不知道有没有用。」
    易柏宇很快回复:「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我出差还有段时间,回去了请你吃饭。」
    「不客气。但枫芦家园,最近去不了。假肢坏掉,拿去修了。
    e=(`o`*)))唉」
    「不急。你那假肢用很多年了,还能修吗?」
    「试试吧。」
    「感冒好了吗?」
    姜皙脑子昏昏沉沉,但打了一行字:「不要紧。^^」
    易柏宇又说让她多休息,天冷别出门了。
    姜皙没回了,整理着钱包,从最里层的夹层里抠出一张小小的证件照。照片边角已泛黄。男人二十八.九岁,面容沉静而温和,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忽然想你了。”姜皙注视着他,很浅地笑了下,说,“肖谦,我最近蛮好的,就是这几天感冒了。但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
    那晚许城回家后,在沙发上独坐了很久。
    这些年的刑警工作,充实忙碌,将日子填得很满。接手的都是大案重案,他不可避免见多了人间悲哀,世态炎凉,他也有过无数个独坐沙发、沉默无言的夜晚。
    但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夜。
    他感到蚀骨的凄凉。
    凄凉到他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家很陌生;惊觉茶几、电视机和墙壁像突然飞速退后,拉开几十米之远,独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空沙发上。
    陌生得像在无人的荒野。
    *
    次日,许城找了交警队同事查监控,但誉城的交通监控还未铺设至巷道,她乘坐的出租车消失在天湖旧城附近的小路里。许城联系上那辆出租车司机,得知她下车后换了公交,但具体哪条线路就不清楚了。
    经过那儿的公交有7班车,共146个站点,她还有可能再换乘。这个寻找方法进入死局。
    但接下来两天,许城联系地铁公司,很快在誉城地图上标记出了她摆过摊的地铁站点,和附近有过街地道的公交站点。
    整体沿线形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形。
    *形的交叉点是大学城西站,那附近有一小片城中村。
    考虑到她腿脚不便,生活拮据。许城分析,那里便是她最可能居住的地方。
    他赶去城中村,很快从老住户口中打听到了贴膜的残疾姑娘的下落。
    许城做这些都是利用的休息时间,探访也没表明公职身份,编了个故事,说捡到了那姑娘的钱兜,怕她着急。居民念他心善,又瞧他样貌俊朗周正,自带好感,也乐于提供线索。
    一个大爷指给他看:“住前头,老米粉厂那个筒子楼,一楼,挨着楼梯那个屋。”
    许城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了眼,曲折小路两旁挤满不规则的自建房,尽头一条拐折的小巷,黑黢黢的没有路灯。穿过那条巷子就是筒子楼。
    大妈由衷地说:“小伙子长得帅,心地还真好哟,大冷天的找来这儿。”
    许城说:“应该的。人家姑娘也不容易。”
    “去吧,她应该在家,这两天都没出门,”大爷看向老伴,“对吧?”
    “不一定,万一往西边走了。”
    “西边最近挖地铁,路不好走。”大爷又说,“对了,她好像是个哑巴,不能讲话。”
    大妈:“会写字的,字写得可好看了。”
    许城道了谢。
    转身时,眉心拧了下。疑心她嗓子怎么了。
    他穿过停满自行车、三轮车、摩托车的拥挤小路,走进那条黑暗的巷子。路不好走,碎石遍地。没几步路便是恶臭熏天的垃圾堆。
    冬天风大,垃圾吹得遍地都是。
    他尽量让自己不去设想她每天是怎样一瘸一拐从这条漆黑小道上走过的。
    他也不去设想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其实,到了此刻,他也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这几天反常的举动全是内心某种强烈的本能驱使,而非理智做出的决定。
    还想着,前方黑暗中忽响起有人猛地跑远的声音,混杂着路人的骂骂咧咧。
    许城快步过去,前路有了些许微光。来自那栋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楼,而另一头还有条巷子,往更深的城中村去了,像个黑洞。
    楼高五层,一层齐排排十来个门洞和窗户,有的黄,有的黑。楼正中间一道楼梯间,漆黑无灯。
    一楼楼梯间两边的房门都关闭着,也都亮了微黄的灯。
    许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上台阶时脚步放缓了些。他决定碰运气,先去叩响楼梯间右边的那道门。
    *
    姜皙感冒一直没好。
    那天不该心存侥幸去摆摊的,吹了一下午冷风,有变严重的迹象。
    她在家睡了两天,定点吃药喝冲剂,却并没好转。她白天睡了太久,晚上人清醒半点,下床给自己煮了粥。吃完后不想在床上躺着,便支了个小桌子,盖上一床小被子,准备在沙发上坐会儿,做点儿小手工。
    门上忽然响起敲门声,咚咚两下。
    她有些紧张地坐起,如果是房东或周围邻居,会在敲门时报上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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