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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提兵百万西湖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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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6章 提兵百万西湖上(二)
    正月十七,上元灯会的绚烂笙歌方才歇止,汴京城内各衙署的朱漆大门便已早早洞开。
    官吏们掸去官袍上最后一点节庆的闲散,按照惯例早早到各自的衙署点卯,案头积压近半月的文书卷宗已堆积如山,亟待处置。
    街市上的百姓也收敛了连日的嬉游,坊间复又响起忙碌的吆喝与车轮碾过青石板的碌碌声响。这座帝国的都城,宛若一位小憩方醒的巨人,安然舒展筋骨后,便重新迸发出蓬勃而高效的活力。
    皇宫,垂拱殿。
    此间光景,却与外间的井然有序同而不同。
    午后疏淡的天光透过窗纱,铺洒在地面上。巨大的江淮荆襄舆图几乎占据了整面北壁,山川脉络以浓墨勾勒,江河如带,州县城镇星罗棋布,其上更以不同颜色的小旗标注着敌我态势,一目了然。
    萧砚并未戴冠,仅以一根墨玉簪束发,闲适坐在一张大案后。案上文书堆积,他手中正拿着一份关于蜀中营田使奏报春耕事宜的札子,看得仔细。
    下首处,数张梨木圈椅依次排开。
    枢密使王彦章、中书令韩延徽、门下侍中敬翔三人不提,向来都是在列的,而今日还多了归朝的尚书右仆射冯道,以及兵部侍郎郭崇韬、户部尚书张文蔚,这几个重臣当下皆在座,虽不必如朝会时那般谨肃侍立,却也无人真正放松,皆是神色凝然,或独自沉吟,或与邻座低声交换着三言两语。
    殿内一时只闻炭火偶尔的噼啪轻响,以及书页翻动的微声。
    萧砚合上手中的札子,将其归置案头。他抬起眼,平和的扫过在场诸臣,那视线并不如何锐利,却让殿内最后一点细微的声响也悄然息止,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汇聚过来。
    “人都齐了。”萧砚开口道,“上元已过,休憩既毕,天下事仍千头万绪。而江南之事,尤为急所。今日召诸位卿家来,便是要最后敲定南征的细务,不容再有疏漏。”
    他略一停顿,目光转向左手边首位,“王枢密,军中部署乃首要之事,便从你开始吧。”
    王彦章闻声,立刻从圈椅中站起身来。而他虽只着一身绛紫武官常服,却是衬得身形愈发魁伟,一股久经沙场的悍厉之气便径直扑面而来。
    “陛下,臣谨奏。经枢密院与兵部月余筹划,反复推演,南征各军均已按旨意抵达指定地域,完成集结整训。粮草军械首批均已输送到位,将士们求战心切,士气极高,只待陛下钧令。”
    “嗯,”萧砚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案上,做了一个专注倾听的姿态,“详细情形,一一奏来。”
    “诺!”王彦章深吸一口气,显然对此早已烂熟于胸,“此番南征,依陛下既定方略,分四路进军,以西路为主攻,中路策应,东路牵制,南路奇袭为初步方略。”
    他略作停顿,进而组织语言朗声道:
    “其一,西路军,集结于江陵府周边,乃我主力所在,总兵力八万。其中殿前司精锐尽出,归德军精锐步卒三万,定霸都铁骑两万,皆为我军绝对中坚,甲械精良,俱是百战悍卒。
    另,调汉中史弘肇部神策军一万,其部于秦巴山地集训一年有余,已颇习山岳林莽之战。此外,水师督军王先成麾下,整合原蜀中及荆南归附之战船与水卒,得楼船、斗舰、走舸等大小战船七百余艘,水军两万,现已控扼江陵附近江域及洞庭湖口,操练不辍,专司运兵渡江、护航水战之责。臣拟亲赴江陵坐镇统筹,殿前步军司都指挥使余仲负责步军攻城拔寨,史弘肇执掌水军,配合王先成部控扼江面。”
    “史弘肇那边,新整合的水军,士气与战力究竟如何?大江风浪非比内河,操练可曾纯熟?”萧砚插话问道。
    王彦章略一思索,谨慎回道:“回陛下,王督军久掌夔州水师,乃原蜀中水军主帅,经验颇丰,当值得可用。且史将军一直兼任水军都指挥使,向来治军严苛,赏罚分明。原蜀军水师本就不弱,今得补充舰船人员,又经一年严训,据报已初具战力。虽比之久据长江之吴楚水师或仍有差距,然其首要之责在于输送精锐、掩护渡江,而非与敌水师主力决战。以此衡之,应可胜任。至于江上风浪,确需实战历练,已严令其不可有丝毫轻忽。”
    萧砚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其二,中路军,集结于颍州,兵力三万,皆为步骑。由归义将军王宗侃统领。王将军乃蜀中名将,熟悉山南东道情势,所部亦多善山地行军。其军将自颍水南下,穿插入楚地东北,伺机而动,或攻掠州县,或策应西路军主力,使其首尾难顾。”
    “其三,东路军,集结于寿州,兵力两万。由镇南将军贺瑰节制。此路主要对淮南吴军方向施加压力,广布疑兵,伴作攻势,牢牢吸住当面之敌,使其不敢轻易分兵西援楚地,为我主攻方向创造战机。”
    “其四,南路军,”说到这里,王彦章语气稍肃,“由黔国公蚩离全权节制。兵力约三万,主要为经整肃后效忠朝廷的南平军以及黔国公自娆疆调集的各部族勇士。最新军报,其先锋已开始向贺州方向隐秘移动。此部将士尤擅山林跋涉、奇袭游击。其任务为自南向北,经略岭北,扰袭楚、闽后方,断其粮道援兵,制造混乱,伺机北上与主力会师。”
    最后,王彦章便总结道:“四路大军,水陆并进,相互策应,总兵力已逾十六万。各军粮草军械基本到位,士气可用。何时渡江,只待陛下决断。”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王彦章浑厚的声音似乎仍在梁柱间微微回荡。
    而萧砚只是看向韩延徽:“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韩相,十六万人马,外加逾二十万的辅兵,人吃马嚼,每日耗费巨万。粮草辎重,可能跟上?”
    “陛下放心,臣与户部、漕运司历时数月筹划,粮草转运方案已详细规划。”
    韩延徽显然早有腹稿,应声而起,拱手道:“此番南征,主攻在于西路,故粮秣供应亦以西路军为最重。其粮道主力直接依托朝廷完全掌控之中原腹地。计划将洛京、汴京太仓存粮,并河北诸州支援之粮秣,先汇集于汴水沿线。”
    他伸出手指,在舆图上虚划路线:“随后,大宗粮秣可经汴水入蔡水,南下至陈州附近,再转陆路短途输送至汝水沿岸码头,装船后经汝水南下,至襄城汇入浪荡渠,若能通航则最佳,若水道不畅,则于襄城再度转陆路,经南阳盆地,直抵汉水之畔的襄阳府。”
    说到此处,他语气便转为肯定:“一旦粮秣抵达襄阳,便可借汉水干流,水运南下,直抵江陵、鄂州前线大营。此条线路虽部分区段需水陆转运,但绝大部分路程皆在我朝绝对控制之腹地,安全无虞,沿途州县皆可提供支援护卫。”
    他稍歇一口气,继续道:
    “此外,蜀地富庶,成都府库存粮丰足,又有黔国公自娆疆支援部分粮秣。故蜀中军需可经长江三峡水道,顺流而下,直输江陵,由我水师负责护航,作为西路军的另一重要补充。中路、东路军,粮草主要依托淮河水系及颍、涡、汝等支流漕运,集中于颍、寿二州大仓,随时可支应前线。南路粮草,则由蜀南、滇地就近供给,部分经漓水、贺水运输,黔国公亦奏报可部分就食于当地,减轻长途转运之负。”
    “目前,依此方案调配,洛、汴、襄阳、江陵、蜀中各大仓廪储粮,可支撑四路大军半年高强度作战之用。臣之前已奏请陛下任命多位干练官员为沿途转运使,并请旨由锦衣卫派遣精干人手,专司粮草押运、分配、稽查之责,严防贪腐克扣与路途损耗,确保一线将士无后顾之忧。”
    萧砚凝神听着,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追问道:“经南阳盆地的陆路段,路程几何?沿途道路状况、车马民夫可曾勘查预备妥当?襄阳至江陵的汉水水道,漕船吃水与当前水位匹配否?蜀粮顺流而下固然便捷,但其水师护航力量,可能完全屏蔽三峡段可能出现的袭扰?”
    韩延徽从容应答:“陛下所虑周全。南阳陆路两段总计四百余里,沿途官道已于去岁冬日农闲时发民夫修缮拓宽,可容四轮辎重车并行。所需驮马、车辆及护运民夫均已从汴、洛、许、汝等州征调完毕,分设十二处接力驿站,确保转运不息。汉水水道已疏浚浅滩,并令漕船减载通行,可保无虞。三峡护航已命史将军抽调精锐战船专责押运,广布哨探,然天险难测,敌军不可不防,故建议粮船分批间隔发运,以免一旦有失,则损失过大。”
    萧砚满意颔首,随即看向冯道:“军械甲仗,乃士卒性命所系,亦不可轻忽。冯卿,工部所辖各处作坊,现今产能如何?可能保障大军开拔及后续耗用?”
    冯道上前一步:“回陛下,河南、河北、河东三大主要军器监及各地官营工坊,去岁全年主要用于锻打修复旧甲,并赶制新甲,以首要在于保障全军着甲率,经半年赶工,现已新增及修复完好各类甲胄五万副,可优先补充西、中两路精锐。兵器方面,主要用于打造横刀、长矛、箭矢等制式消耗兵器,存量充足,后续产能亦可保障作战补充。各仓库存军械无虞。”
    “此外,江陵、襄阳本地之工坊亦全力运转,生产箭矢、甲片及攻城器械组件。蜀中也已调拨大量优质木材,用于战舰维护与补充建造。臣可断言,大战初期,军械绝不至匮乏,后续亦能源源补充。”
    萧砚听罢,身体缓缓靠回椅背,手指在案面上轻轻敲击着,再次看向那幅巨大的舆图,似乎在脑海中进行最后的推演。
    殿内重归寂静,所有人都等待着皇帝最终的决断。
    终于,萧砚再次开口:“诸卿所议,甚为周全。战略既已明晰,便无需再赘言。王彦章。”
    “臣在!”王彦章豁然起身。
    “命西路军,为此次南征之绝对主力。开春之后,江水渐涨,利于行船,便是进军之时。朕予你与余仲、史弘肇、王先成十日之期,最后核查诸事,确保水陆协同无隙,登陆地段反复勘验,务求万无一失。朕之旨意一到,便要能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破敌江防,打开局面!”
    “臣遵旨!必不负陛下重托!”王彦章斩钉截铁大声应答,眼中战意灼灼。
    “中路军王宗侃部、南路军蚩离部,进军时机、攻击方向,务必与西路军主攻密切协同,进而以雷霆万钧之势,击破楚地,擒斩马希声等马殷诸子,速定湖南。楚地一平,则江东震动!”
    萧砚起身,持起案上的玉圭,东指舆图,“届时,东路大军即可加大对吴压力,南路军亦能更自如扫荡闽、赣之地,切断吴国侧翼。”
    然后,他沿着长江划出一道东下的箭头:“待西线战事稍定,王彦章你即可领西路水陆精锐,顺江东下,会合东路军,水陆夹击,一举荡平吴、越,底定江南!”
    最后,萧砚放下玉圭,环视众人,语气低沉下去: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江南之民,亦朕之子民,久苦割据,生计维艰。朕兴王师,是为吊民伐罪,统一寰宇,终结乱世,非为逞兵黩武,更非纵兵掳掠。凡我军克复之地,即刻张贴安民告示,宣布废除一切苛捐杂税,由中书门下速选干练官吏随军南下,迅速接管地方,恢复秩序,安抚流散。
    有敢趁战事劫掠民财、滋扰百姓者,无论将兵亦或官吏,立斩不赦!朕要的是完整的江南,是归心的万千黎庶,而非一片焦土废墟。此意,尔等需深深刻印于心,严令各路将帅,不得有违!”
    “臣等明白!谨遵陛下圣谕!”所有臣子,无论是坐是立,皆肃然躬身,齐声应诺。他们深知这位年轻天子的胸怀,这场南征,也绝非简单的军事征服那般简单。
    “好。”萧砚最后环视一圈,“具体执行细则,由二府三省及枢密院即刻会商敲定,形成条文,报朕披览后用印下发,都去忙吧。”
    “臣等告退!”众臣再次躬身行礼,依次缓缓退出垂拱殿。每个人的脚步都较来时略显急促,肩负着开启一场决定天下归属大战的重任,同时又带着一股开启宏图大业的振奋,无人敢有丝毫懈怠。
    殿内骤然空阔下来,只剩下萧砚一人,以及垂手侍立在远处的内侍。
    午后日光西斜,将萧砚的影子在御座后拉得很长。他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巨大的舆图,目光深沉的上下扫视着江南那片区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他才起身,并未返回后宫,而是径直走向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巨大的公案上,已经三省精简过后的奏疏文书仍然堆迭如山。
    萧砚摒退了左右,只留下两名内侍在门外听候。
    他并未马上批阅奏折,而是摊开了一幅更为精细的江南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由锦衣卫搜集来的更为详尽的讯息,逐一扫过长江沿岸的每一个城镇、每一条支流、每一处险滩要隘。
    他的思维飞速运转,推演着王彦章方才提到的每一个细节,诸如粮道的安全性、水师初次大规模作战可能出现的意外、楚军可能依仗的地利进行顽抗的地点、中路军穿插的路线是否足够隐秘、岭南刘氏以及静海军可能的态度……甚至想到了李星云在扬州可能做出的反应。
    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影响战局的走向,他必须在心中进行无数次的沙盘推演,预判各种可能,并准备好应对之策。
    这是一种外人难以体会的、巨大的精神消耗。直到窗外夕阳西下,宫内次第亮起灯火,他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坐回到书案后,开始处理那似乎永远也批阅不完的奏章。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朱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身为尚宫的鱼幼姝轻手轻脚的进来,低声请示晚膳安排。
    萧砚头也未抬,只是淡淡道:“奏折尚未批完,朕就在此用膳,命尚食局送份羹汤、几样小菜来便可,简单些。”
    “是,大家。”鱼幼姝恭敬应了一声,再度轻轻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缝隙,一股淡淡的清雅香气便率先飘了进来。萧砚笔尖一顿,并未抬头,嘴角却已了然的微微弯起几分弧度。
    降臣提着一只小巧的食盒,身影随之映入。
    她今日的装束与平日迥异,穿了一身极显身段的墨色长裙。
    那衣料并非寻常绸缎,隐隐流动着光泽,剪裁极为考究,紧贴着腰臀曲线蜿蜒而下,直至小腿处才略微放宽,行步间裙摆微漾,似水波流动,更显身段修长袅娜。外罩的薄纱衫亦是同色,更添几分朦胧。
    而且她今日的青丝也没有梳什么发髻,只松松挽起,用一根长长的玉簪斜斜固定,几缕碎发垂落颈侧,脸上几乎看不出脂粉痕迹,唯有唇上一点自然的嫣红,眉眼间却天然一段慵懒风流,眸光流转,顾盼间自有灵动的媚意横生。
    萧砚抬起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他见过她各式各样的模样,或妖娆,或慵懒,或故作清冷,但此刻这身打扮,依旧让他眼中闪过惊艳的光芒。他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入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降臣对他的目光似乎浑不在意,又似乎极为受用,步履轻盈的走到书案旁,将食盒放下。动作间,墨色长裙随着她的身形起伏,光影变幻,愈发显得腰肢纤细,曲线惊心动魄。
    “哎呀,臣妾的好官家还在忙呢?真是日理万机,连用膳都顾不上了。”
    她故意让声音显得软糯,然后带着几分自然的嗔怪,“臣妾可是听说了,你晚膳就打算在这儿随便对付一口?这怎么成。臣妾亲手熬了乳鸽汤,最是温补益气,官家尝尝?”
    萧砚这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抬眼看向她。灯火下,她容颜娇媚,青丝松挽,反而更衬得她眼波流转间愈加风情万种,与这严肃的御书房形成一种奇异的对比,莫名间带来了一道鲜活的气息。
    “你怎么来了?”萧砚笑问。
    “官家?”而他马上又捕捉到了这个在中原还略显陌生的称呼,微微挑眉,“这称呼从你口中冒出来倒是新鲜,从哪里学来的?”
    “臣妾再不来,官家怕是真要熬坏了身子。”
    降臣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取出还冒着热气的白瓷炖盅,又配了几样清爽的小菜和一碟水晶饺子,然后眨眨眼,一副浑然不觉有何不对的模样,随口道:
    “前几日听阿姐念叨,说是在成都府时,与那王建宫里的那位小徐妃颇为投缘,臣妾与她们一来二去便认识了。臣妾偶尔听得她们提起,说在蜀中时,似乎都这般称呼……听着倒是别致,便学来了。”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兴致盎然,“说起那对姐妹,可真真是人间绝色。那位大徐妃,妩媚天成,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小徐妃嘛,瞧着清清冷冷,可那副我见犹怜的劲头,反倒更惹人惦记。也难怪当初在汉中时……”
    降臣的话锋似无意的勾起过往,眼角却打量着萧砚的反应,“……她们还提起感念官家当年在夜宴上的照拂呢。说若非官家仁厚,她们姐妹只怕难逃被汴京某些心思活络之人惦记的命数,徐家也不能像如今这般安心为朝廷效力呢……”
    萧砚正拿起汤匙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面色如常的舀起一勺乳鸽汤送入口中,仿佛被汤的鲜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进而自然而然的接话道:
    “这汤的火候倒是掌握得极好,滋味醇厚。记得当年在瀛洲那处屯兵的山庄里,你连包个饺子都不会,而且每次都能煮成一锅片汤浑沌,如今这手艺精进如斯,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降臣果然被这话引开了注意力,柳眉微竖,故作嗔怪的瞪他一眼,不服气道:“你这是小瞧人!本姑娘不过是往日志不在此罢了。若真用心学,这世间哪有能难倒我的事?”
    萧砚从善如流的点头,又接连尝了几口菜肴和水晶饺,由衷赞道:“是我失言。我家降娘子若是用心,确是无所不能。这汤鲜美,小菜清爽,饺子皮薄馅足,味道极正。”
    他吃得比平日快些,显是确实饿了,也对她的手艺颇为认可。
    降臣见状,脸上的嗔怒化为满意的笑意,她索性用手支着下巴,伏在书案一侧,笑眯眯的看着他吃,然后好声劝道:“慢些吃,又没人同你抢。天下江山都在你掌中,难道还急在这一时半刻不成?”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处。御书房内严肃的气氛被这温馨的食香与温言软语驱散,只剩下一种寻常夫妻般的安宁与缱绻。
    萧砚似乎真的听进了她的话,进食的速度放缓了些。他享受着这片刻的松弛,不仅是因为美味的羹汤,更是因为身边这个女子的陪伴。他们之间,早已不需要时时刻刻的激情澎湃,这种细水长流的温情,反而更显珍贵。
    用完简单的晚膳,降臣也没有像完成任务般即刻离去。而是陪在一旁,时而拿起墨锭,为他缓缓研磨;时而在萧砚需要时,将下一份奏疏或干净的纸张递到他手边;偶尔,她也会自顾自的倚在一旁的软榻上,信手翻阅一本萧砚常看的杂书,并不出声扰他,只让书页轻响与烛火噼啪交织成静谧夜曲。
    她的存在本身,就如一缕暗香,无声无息的浸润这方御书房,教人心安。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淌,直到萧砚终于批阅完最后一本奏疏,落下朱笔,窗外更漏显示已近子时。
    夜深人静,书房内的烛火似乎也变得朦胧起来。降臣起身,莲步轻移,吹熄远处几盏灯,只留下书案旁的两盏明烛,光线倏然收拢,聚作一团温柔光晕,将二人笼罩其中,空气顿时暧昧起来。
    她走到萧砚身边,很自然的依偎进他怀里,手臂柔若无骨的环住他的脖颈,仰起脸看他,吐气如兰:“陛下,时辰不早,该歇息了。”
    萧砚揽住她那纤细却隐具韧劲的腰肢,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颜,眼中暖意浮动。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降臣轻轻回应着,唇齿交缠间,仿佛要将彼此的气息彻底融入骨血。体温在紧密的相贴中迅速升高,呼吸也变得灼热。
    萧砚的手臂收紧,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御书房内间的暖阁。降臣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随即化为吃吃的轻笑,将脸埋在他颈间,顺从的任由他带去任何地方。
    暖阁内的锦榻早已备好,衣衫委地,呼吸交错,肌肤相贴。
    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
    降臣一如既往的大胆而热烈,宛若一朵只为他完全盛放的曼陀罗,绚烂而诱惑,极尽所能的索取,就像是试图要将她的帝王彻底拉入沉醉的深渊,共赴沉沦。
    萧砚也抛开了所有的政务烦忧,全心投入这场酣畅淋漓的磋商中,享受着这极致的快慰与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只余若有似无的暗香浮动。
    降臣绵软无力的伏在萧砚胸前,听着他胸腔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渐渐平复,用手指无意识地在他心口画着圈。
    不过激情退去后,一道虽在平日里掩饰好,但每至夜深人静便难以言喻的脆弱和感伤就悄然爬上她的心头。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开口:“陛下……”
    “嗯?”萧砚的手仍在她光滑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游走着。
    “臣妾……”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低声道,声音闷在他胸口:“臣妾这身子,与寻常女子不同。这身子……历经改造,又修习研究那些功法多年,怕是……怕是永远无法如皇后、如雪儿那般,为陛下孕育子嗣了。”
    她抬起头,美眸中水光潋滟,带着一种罕见的迷茫和不安,“将来……若是我始终无法为你孕育子嗣,你会不会……会不会终有一日,厌弃了我?”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全然不像平日里那个洒脱不羁、游戏人间的尸祖降臣。
    唯有在深爱之人面前,才会暴露出这般深藏的不自信与恐惧。
    降臣活得够久,见过太多世事变迁,人心易改。帝王的恩宠,如山巅之云,变幻莫测,又能持续多久?没有子嗣作为纽带,她这份宠爱,又能在这深宫中维系几时?
    她越是爱他,便越是贪婪,也越是害怕失去。
    萧砚闻言,抚着她脊背的手顿住了,他低下头,借着帐外朦胧的烛光,看清了她眼底几乎从未出现过的忧虑,其中没有任何矫饰或试探,而是真情流露的脆弱,如阴山下的那般脆弱。
    他心中蓦的一软,手臂收紧,将她更深的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让降臣微微吃痛。
    “傻话。我得降臣,如得瑰宝,是我之幸事。你我相伴,一路走来,见证彼此成长,是道侣,是知己,更是夫妻,共享这天下由大乱走向大治的历程。这份情谊,这份默契,岂是寻常嗣续可比?我的心意,你难道至今还不明白?我要的是你降臣这个人,是你陪在我身边,与我一同看着这万里河山,开创那个人间九垓。其他,都不重要。”
    降臣怔怔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清晰的倒影和那份不容错辨的认真。巨大的感动和欣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冲垮了她心头的堤防。
    她鼻尖一酸,眼中蓄积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然后主动仰起头,用力吻上他的唇,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融入他的生命之中。
    良久,唇分。降臣气息微喘,脸颊绯红,眼角犹带着泪珠,却笑得如同少女般明媚动人。
    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凑到萧砚耳边,用一种带着诱惑和神秘的语气撒娇道:“陛下待臣妾如此真心,臣妾……也悄悄为陛下备了一份‘惊喜’。”
    “哦?又是何种惊喜?”萧砚挑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和神情勾起了兴趣,手指漫不经心的卷着她散落的长发。
    降臣却不答,只是狡黠一笑,眸中闪过一抹异彩,披着萧砚的外袍下榻,盈盈行至门边,低声对外间女官吩咐数语。萧砚亦不追问,只含笑望她。
    未过多久,降臣又重新走回床榻,随即向暖阁外轻唤了一声:“进来吧。”
    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两道窈窕的身影应声而入。
    前面的是巴戈。她似乎刚刚沐浴过,棕色的长发微湿,随意披散在光裸的肩头,身上只裹着一件透明薄纱,曼妙诱人的胴体在纱下若隐若现,长而直的大腿在朦胧烛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她脸上带着野性又羞赧的神情,眼神大胆地看向榻上的萧砚,如同等待主人宠幸的雌豹。
    而她后面的,却是李存忍。
    她似乎很偏爱白色,不过今日这一身素白寝衣却比平日所见更为轻薄贴体,完美勾勒出纤秾合度的身段。
    而李存忍冷傲的面容上倒是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微微垂着眼睑,长睫轻颤,耳根透出明显的绯色,双手有些无措的交迭在身前,那副强自镇定又难掩紧张的模样,别有一番风致。
    显然,这一切都是降臣早已安排好的。
    降臣看着微微怔住的萧砚,几分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软语呢喃道:“长夜漫漫,陛下操劳国事,甚是辛苦,岂可轻易虚度?让臣妾这两个……乖巧懂事的好妹妹,一同好好伺候陛下,解乏宽心,可好?”说着,她自己也重新缠了上来,温香软玉,吐气如兰。
    巴戈闻言,立刻上前几步,优雅的跪伏于榻前地毯上,仰起脸看着萧砚。李存忍略一迟疑,也缓步近前,虽依旧清冷,却还是依着礼数,默默跪坐在稍后一些的位置。
    萧砚先是一怔,随即看着降臣那副“快夸我”的神情,又看向榻前风格迥异却同样鲜活动人的巴戈与李存忍,烛光摇曳,满室春意悄然而生,不由朗声失笑起来。
    他并未多言,只是按住已然主动屈膝过来的巴戈,然后将上前来的李存忍也揽了过来……
    长夜未央,一室春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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