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大明回来了

    南洋的季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掠过苏门答腊的马六甲海峡。
    俞大猷站在南洋水师旗舰“嘉靖”巨舰的舰桥上，手指轻轻敲击着眼前的巨大的海势沙盘。
    他在心里认真的推演着接下来的战斗，想要抓住最有利的战机！
    “大帅，我方前锋已抵槟榔屿，红毛番夷尚无动静。”
    亲卫百户俞强低声报告。
    俞大猷听到俞强的禀告，微微颔首，目光又扫过眼前巨大的海势沙盘上密密麻麻的标记。
    现在由三十八艘战船组成的南洋水师主力正潜伏在马六甲海峡东口，而由五艘福船组成的疑兵则在西口游弋，故意暴露行踪，迷惑着蟠踞在这一片海域的红毛番夷。
    终于，在经过一番思索的推演之后，俞大猷下定了决心。
    俞大猷声音沉稳，果断下令道：“传令各营，今夜子时行动，务必一战拿下马六甲！”
    俞强听到俞大猷的命令后，也立刻抱拳行礼，“末将遵命！”
    接着俞强就匆匆的去传达俞大猷的命令到各营去了。
    夜幕降临，平静多时的马六甲海峡也终于被黑暗吞噬了下去，不管是海峡两岸的岛屿山脉，还是海峡中间的蔚蓝水域，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彻底黑，仿佛如末日之地一般，充满了诡异的平静。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范·德莱顿，此刻也正在新修的马六甲要塞内享用晚餐，他的心情好极了。
    两年前的时候，在台湾窝的约翰逊虽然丢失了奥伦治城，但他也算是将功折罪，为公司争取到了倭国助力。
    而且在这两年的发展里，东印度公司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势力触角再一次的伸向了东方，并在马六甲筑造了新的要塞。
    并企图以此要塞，遏制着东方人的西进的步伐，维护好公司以及荷兰王国的利益，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那就是他自己的利益。
    就在范·德莱顿享受着美食的时候，忽然港口方向就传来急促的钟声。
    这不禁也让范·德莱顿微微惊愕，使得他刚刚切好的牛排都还没来得及送到嘴里一块。
    “报告总督！东方人的舰队突袭港口！”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冲进来，带着紧张报告着眼下的情况。
    范·德莱顿看着来报信的士兵，放下了手中刀叉，面色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
    士兵迅速回道：“是东方人来了！”
    范·德莱顿心中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起身离开餐桌，快步的走了出来，然后就朝着要塞最高处的瞭望塔走去。
    当他登到瞭望塔上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简直让他难以置信！
    范·德莱顿看到港口海面上，竟然有数十艘明军战船如幽灵一般的出现在下面，正对着停泊的荷兰战船倾泻火箭。
    更可怕的是，还有几艘造型奇特的小船正快速接近，船首上居然还吐着火焰。
    “噢，上帝啊那是火船！快调炮台防御！”
    范·德莱顿呆滞过后，就是迅速的下令，但为时已晚。
    明军的“火龙出水”火箭，已经如雨点一般落下，引燃了港内的船只。
    还有五艘火船借着潮汐冲入港口，接连撞上荷兰战舰，烈焰瞬间吞没了整片水域。
    一切都仿若噩梦一般！
    范·德莱顿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会发生的如此之快，好似是上帝在给他开玩笑，撒旦在故意捉弄他一般。
    这边，在嘉靖巨舰上的俞大猷用望远镜看着前面的战况，内心也忍不住一阵激动，本来他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奏效，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达到了他的预期效果。
    俞大猷当即就对着一旁俞强笑道：“俞强，接下来就看你们陆战队的表现了！”
    俞强立刻拍着胸脯抱拳一拜，“大帅只管看着，末将必不负使命！”
    俞大猷哈哈一笑，“好，只要你能完成最终战果，本帅为你请首功！”
    俞强听到俞大猷这话，心情顿时也激动了起来。
    当即，俞强就从俞大猷这里拜别，带着由两千名精锐士兵组成的陆战队乘着小艇，在黑夜与战火的掩饰下，一往无前的冲向了敌军码头。
    这些精锐的陆战队士兵，多是俞大猷在浙江福建以及台湾亲自训练的精锐，都装备着改良过的鸟铳，其余持藤牌、长枪，以及制式的锋利军刀。
    他们在登陆后，就迅速的结成了“鸳鸯阵“，并以五人为一组，相互着掩护推进。
    荷兰方面的守军仓促应战，但他们的火绳枪在潮湿的夜晚频频哑火，并没能造成有效的伤害。
    而明军则早有准备，火铳引药都用油纸包裹，不受湿气影响。更有个别精锐还装备上了燧发枪！
    但这种燧发枪的枪械现在还没法量产，制作成本也非常的高昂，所以能配上燧发枪的人不是军中的校官，就是公认的神枪手。
    他们有了这些燧发枪在手，在这黑夜的抢滩登陆战中，就宛如是一柄锋利的利刃，直接就划破了荷兰守军的防线，使得两千名陆战队士兵，犹如狼入羊圈一般的凶残！
    最终，经过了一晚的奋战，直至拂晓，东方的海面上跃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马六甲要塞的瞭望塔上，也终于升起大明的日月龙旗！
    范·德莱顿带着残部退守城内教堂，最终在午时竖起白旗，带着仅存的残部，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且投降对于范·德莱顿来讲本就不算是什么羞耻的事情，他在荷兰为王室服务的时候，也曾几度投降，最后不还是换来了现在的身份地位？
    所以，投降这种事对于范·德莱顿这种资深海盗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大帅，红毛番夷总督求见。”
    俞强押着一个红发碧眼的红毛番走来。
    俞大猷端坐在临时搭建的军帐内，通译官王濛立于身侧。
    这位年轻官员曾在弘文馆系统的学习过荷兰语，也跟着俞大猷在南洋水师待了好些年，也算是通晓西洋事务的务实型官员。
    范·德莱顿用生硬的荷兰语说道：“将军，您无故攻击我们东印度公司领地，这将引发战争！”
    王濛翻译后，俞大猷冷笑一声，直接反驳道：“马六甲本为大明旧港宣慰司所在，尔等窃据多年，今日物归原主罢了。”
    王濛立刻将俞大猷的话翻译过去，范·德莱顿听到这句话的内容之后，也不由一愣。
    他随即说道：“据我所知，你们东方已经有一百多年未曾再到此地，我们怎么算是窃取？”
    王濛又立刻将范·德莱顿的话翻译出来，俞大猷又呵呵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明乃天授之国，有君临万方，牧守四海之责。不要说一百年，哪怕是一千年，这里也是大明的土地！”
    接着俞大猷也站起身来，对着范·德莱顿抗强有力的说道：“回去告诉你们那个所谓的董事会，从今往后，不管是南洋，还是西洋，都是大明的海洋！”
    范·德莱顿听着俞大猷这么霸气的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愣在原地。
    不过更让他惊喜的是，这位东方将军，竟然没有关押他，而是要放了他。
    这不禁更让范·德莱顿坚信自己是幸运的上帝选民！
    放走了范·德莱顿之后，俞大猷就就下令全军在马六甲休整三日！
    三日之后，俞大猷便召集众将一起议事，准备下阶段的作战计划！
    “大帅，探子来报，红毛番在锡兰岛(斯里兰卡)的科伦坡增派了战舰。”
    一个参军指着眼前的巨大沙盘上的一处标记，然后又继续说道：“至少八艘大型战舰，还有若干武装商船。”
    俞强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大帅，我军虽胜，但连番征战，弹药消耗甚巨。是否先回师补给？”
    俞大猷听罢，微微摇头，皱眉道：“兵贵神速。红毛番料我必返，我偏要直取锡兰！”
    说罢，俞大猷的手指重重敲在科伦坡的位置，“此地乃西洋咽喉，郑中官当年曾在此立碑。收复此地，则西洋门户洞开！”
    当夜，一名皮肤黝黑的使者秘密来到军营。
    王濛向俞大猷介绍：“大帅，此乃锡兰康提王国使臣。红毛番强占沿海，康提国王罗阇辛哈二世愿与我军联手抗荷。”
    使者双手奉上一卷棕榈叶书信，上面用锡兰文写着结盟之意。
    俞大猷仔细询问锡兰地形、荷军布防，使者一一作答。
    “好！”
    俞大猷拍案而起，“告诉贵国王，半月之后，我军兵临科伦坡，请康提军队同时进攻红毛番夷陆上要塞！”
    使者离去后，俞强担忧道：“大帅，夷人可信否？“
    俞大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康提人恨红毛番夷入骨，此盟可成。”
    三日后，修整完毕的南洋水师再度启航。
    三十艘战船浩浩荡荡驶向印度洋深处，船首劈开蔚蓝海水，留下长长的白色航迹。
    当锡兰岛轮廓出现在海平线上时，嘉靖巨舰上的瞭望哨也突然发出警报：“前方发现敌舰！”
    俞大猷快步登上船楼，只见远处十余艘悬挂荷兰三色旗的战舰正严阵以待。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艘巨大的三桅战舰，船身漆黑，侧舷炮口密密麻麻——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旗舰“海上马车夫号”盖伦船。
    “好个红毛番，竟敢出海迎战！”
    俞强握紧了剑柄，忍不住惊喜道。
    俞大猷也露出了微笑，“来得正好，正发愁怎么找他们呢。传令，变'五虎群羊阵'，围而歼之！”
    南洋水师迅速展开战斗队形。
    五艘最大的福船居中为主力，两侧各十艘苍山船如利爪般伸展，剩余船只迂回包抄。
    “海上马车夫”率先开火，炮弹呼啸着掠过明军船队，激起巨大水柱。
    荷兰舰队其他战舰也相继开炮，海面上顿时硝烟弥漫。
    俞大猷哎呀一声，“这红毛番有点东西啊。”
    接着俞大猷也不想着靠近歼敌，一网打尽了。
    直接下令火炮还击！
    要知道，大明的火炮可与红毛番使用的实心弹不同，大明的炮弹多为开弹，爆炸后散射出无数铁片，对甲板人员造成致命杀伤。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明的火炮射程还远！
    所以，这一番还击，
    “海上马车夫”的甲板上顿时血肉横飞，都被炸懵掉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强的对手！
    要知道他们在泰西那边，都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要不然也不会不远万里的来到大明这里，寻找马可波罗游记传说之中的黄金之国了。
    海战持续了两个时辰，几乎是单方面的受伤。就在荷兰人要撑不住，准备掉头跑路之际，科伦坡方向突然升起滚滚黑烟。
    “大帅快看！是康提人动手了！”
    王濛兴奋地喊道。
    果然，荷兰舰队阵型又开始混乱了，还有几艘战舰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海上乱窜。
    俞大猷抓住战机，立刻下令：“全军压上！务必全歼敌军！”
    随着俞大猷的军令下达，整个南洋水师的所有官兵都兴奋了起来，他们各个摩拳擦掌的准备大显身手！
    终于，在时间来到了日落时分的时候，科伦坡港口也升起大明的日月龙旗。
    荷兰残部则又一次退守到了城内的要塞之中。
    但在大明军队的猛烈进攻下，这些残部也明智选择了投降，且一如范·德莱顿那般自然。
    翌日！
    科伦坡要塞大厅内，俞大猷会见了康提国王罗阇辛哈二世。
    这位黝黑瘦削的小国王身着看似华丽的实则稀松的长袍，对着俞大猷领深深行礼。
    “将军神威，助我驱逐红毛番夷，康提永志大恩。”
    通过王濛翻译，国王诚挚地说。
    俞大猷呵呵一笑的还礼道：“国主不必客气。红毛番夷霸占海路，劫掠商旅，大明身为天朝上国，自当主持公道。”
    会谈持续到深夜。最终双方达成协议：明军驻守科伦坡等沿海要地，康提王国则控制内陆；双方互市，明军以大明的茶叶丝绸等换取锡兰宝石、香料。
    次日，俞大猷在科伦坡港口举行盛大仪式。一块镌刻着“大明西洋宣慰司“的石碑被重新立在港口显眼处，周围新建的炮台已初具规模。
    这一块石碑意义非凡，它昭示着永乐时期万国朝拜的大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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